宋瑰松开裴谈声的手,将杂物室的门紧锁。
直到门缝的光线全部消失,他紧绷的身体才泄力,肩膀一松。
静静盯了门几眼,他转身,想安抚裴谈声,却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。
裴谈声死死盯准杂物室的这张床,宋瑰躺过的床,被王旭海碰过的床。这上面沾了点王旭海浑浊的气息,脏的不能再脏的味道和玫瑰纯碎的芳香仿佛正在相融。
无可避免的,他脑中再次出现刚才的那一幕。
不够,不够,他那么打了王旭海还不够,他不应该在裴家人过来的时候就松开手,而是要更发狠了打,用他毕生所学的所有拳法踢法把他弄死。
宋瑰已经好几次看到裴谈声露出这种表情,牢笼的困兽,喷薄的火山,倾泻的潮水,他太阳穴的青筋鼓起,眼神盛满无法言喻的杀虐的气息。
宋瑰怔了下,小心地走近。
裴谈声没有意识,踉跄疾步,膝盖抵在了床沿上。
简陋的床铺着一层薄薄的被单,纯白色,干净到任何人见了都想在上面绘制无数的图腾,占为己有。
他目光频频飘乱,在听见宋瑰轻唤了他一声后,猛地倾身,双手紧紧揪住这片纯白布料。
宋瑰讶然。
刚才在外面裴谈声的情绪就已经很不对劲了。
他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,单从裴家叔伯们的话里,大概摸清楚了些许缘由。
他联想到在内厅那次,裴谈声出现时,众人紧张害怕又想靠近的神情,只觉得自己白费了这么多年待在裴家,竟从来没有弄清楚他尊重崇拜的叔伯们,究竟在想什么。
明明他们害怕裴谈声,明明是愧疚的,但刚才为什么能堂而皇之,甚至言之凿凿地表示厌恨呢?
他们就不怕……裴谈声发怒,从此断了和家族的往来?
毕竟他才是裴氏的掌权人。
这个身份,是裴老爷子给的,是他自己在裴氏总部多年,一步步用实力摄服股东和高层们,攫取的。